殷契国粹拍卖始末（上）

艺术玩家记者在殷墟

殷墟甲骨，惊现上海！（实况）作为殷墟出土商代第一批甲骨，没有任何争议即将进行拍卖史上首次拍卖，天价难估！（实况）价格已经不重要，它的意义非常重要艺术玩家全程追踪 殷契国粹拍卖始末（上）

[解说]
4月10日，上海崇源艺术品拍卖公司在希尔顿酒店举行新闻发布会，20片即将上拍的殷墟甲骨成为了众多媒体关注的“明星”，同时成为关注焦点的还有中国历史博物馆研究员李先登先生。作为30多年前就整理、研究过这批甲骨并写下专门论述的专家，他的心情难以平静。
[实况]李先登 中国历史博物馆研究员
（这批东西）崇源发现以后特地拿到北京，我作为当事人吧，拿到北京请我看，我跟各位说，时隔30多年，我又见到这批东西的时候，我眼泪都出来了。哎呀，真没想到，真应该说叫惊现上海。我说真是国泰民安，上海有缘哪！
[解说]
甲骨文作为目前发现的中国古代最早的成体系的文字，历来受到学术界的重视，而出土甲骨的保存基本集中在我国和英国、法国、日本等国家的博物馆中，这次崇源拍卖的甲骨文又是从哪里征集到的呢？为什么早在上世纪70年代就跟李先生结下了不解之缘呢？
[实况] 李先登 中国历史博物馆研究员
崇源公司准备拍卖的这批甲骨，是文化大革命期间在天津查抄文物时发现的。因为我上学时是重点学夏商周考古的，我还是有些知识，我觉得重要。但是当时已经不知道来源了，都混着大堆来的，谁也不知哪儿抄的。因为当时情况不可能有什么交接，一切都没有。后来经过很长（时间调查），问了多少人调查，最后弄清了这批甲骨是原来清末民国初年天津（近代）四大书法家之一孟广慧的旧藏。
[解说]
孟广慧（1867—1939年），字定生，号远公。与华世奎、严修、赵元礼并称天津近代四大书法家，又好金石之学，我国殷墟甲骨文的最早购藏者之一，与王襄、王懿荣齐名。
[实况] 李先登 中国历史博物馆研究员
根据我们搜集研究资料，孟广慧一共买了431片，不只是这一次买的。其中有一片大的牛胛骨是假的，那一片现在不知下落。后来430片归了李鹤年，因为孟广慧死得早，李鹤年解放以后就把就其中400块，比较小的、碎的买给当时国家文物局叫文化部社会文化事业管理局，文物局买了之后把这个拨给首都图书馆。他留了30片，文化大革命咱们查抄出来28片，另两块不知下落，可能红卫兵抄家时丢了，这28片当时就我整理了，我也写文章介绍了12片，这一次两盒是20片。
[解说]
据崇源拍卖公司介绍，这批甲骨正是去年底在天津征集到的。但出于对卖家身份保密的原则，拍卖公司不便透露更多的细节。
[实况]
这个看来是后来也是发还了原来的收藏者。我听崇源的季总给我介绍，这个收藏者对这个也是非常珍惜的，说每次看的时候都要焚香，这我听了很感动。
[宣传片]
[主持]
在采访中，李先登先生还跟咱们介绍，从1899年甲骨文首次被学界认知开始，100多年以来出土的甲骨已有15万片以上，但大多数是小碎片，象本次即将拍卖的甲骨中这样片大字多的，在15万片的总量中也不过数百片。而且它的背面还有多次占卜的痕迹。
[实况]
在背面先钻一个圆窝，这叫钻。在边上再凿一个长条，叫凿。钻、凿，但是不能透，就进行占卜。用烧好了的炭火，比如一个木棍把它烧红了一个炭火，就烫，一烫背面就出现了裂纹，当时占卜者古代叫贞人，就根据裂纹，裂纹又叫卜兆，来判断吉凶。这个事情过去之后，再由占卜的人把占卜的时间，占卜的内容，占卜的最后应验的情况刻在甲骨上，这就是甲骨文的过程
[解说]
由于从1970年开始与这批甲骨在自己的办公室朝夕相处好几年，并以此写出了专门的论述文章，李先生对它们了如指掌。
[实况]
比如这一片，甲子卜，宾贞，就是说甲子那天占卜的，占卜的贞人叫宾，他占问的什么事？我受，稻年。就是说我，商人，今年种稻子是不是有一个好收成，占问这事。这个就是关于商代农业生产的重要资料。
[解说]
这20片甲骨除了其文字本身的研究价值之外，其重要意义还在于它们是安阳殷墟出土甲骨中最早的一批。目前学术界公认的发现甲骨文的年份是1899年，那么这批甲骨就是极其重要和珍贵的物证。
关于殷墟甲骨最初被发现的情形有一个最流行的版本，就是清代金石学家王懿荣发疟疾，抓了一副中药，其中有一味药叫“龙骨”，结果发现龙骨有字，就这样发现了甲骨文。
[实况]
这个说法从我们看是一种演绎性质的，真实的情况是怎么样的？早在清光绪24年，1898年，安阳小屯村的农民在耕地的时候已经从地下翻出来甲骨，但是那个时候农民不认得，学界都不认得。
[解说]
由于安阳殷墟很早就经常出土青铜器等古代文物，致使古董商经常来这里收购文物，农民把地里发现的甲骨向古董商求售，古董商们不认识，当然不会收购。
[实况]
后来就在这一年，有个山东的古玩商叫范寿轩，他带着文物到天津去卖，就找到王襄和孟广慧买文物，一边聊说好象还出得有带字的骨头，反正也不认得，不知什么东西。就是这位书法家孟广慧先生说可能是古代的简策，既然有字，催促他，你以后再去你收，我们可以买。就这样他又走了。等到第二年，光绪25年，1899年秋天，他又来到天津，就收了一批甲骨，这就是殷墟出的第一批甲骨，王襄、孟广慧都各自收购了一些。
[解说]
王襄(1876—1956)，祖籍浙江绍兴，世居天津。字纶阁，解放后曾任天津文史馆馆长。他是我国最早收藏和研究甲骨文的第一代学者之一，著有《簠室殷契类纂》，是中国最早的一部甲骨文字典。1935年3月，《河北博物馆画刊》第85期发表他的著作《簠室题跋》记述了这段殷墟甲骨最初发现的情况。
[实况]
剩下的，根据记载，包括刘鹗的记载，剩下的他们两位没买的，以后拿到北京卖给了王懿荣，这就是甲骨文最初在1899年，也就是光绪25年被中国学术界发现、收藏的情形。
[宣传片]
[主持]
据说当年古董商卖给收藏家们甲骨的时候是一个字二两银子，以孟广慧四百多片的收藏量来看，其当时的花费绝对不小。如今这批孟广慧旧藏甲骨即将上拍，李先生用了“国之瑰宝”来形容，崇源拍卖公司总经理季崇建也认为其品质极高，可以算做一级甲等文物。但肯定不少人会提出一个问题，如此具有文物价值的殷墟甲骨拿出来拍卖是否合法呢？
[实况]
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文物法它有一个明确的规定，建国以来出土的所有地上地下可移动的所有文物都是归国家所有，国家有个专利在这，我们是不能违法经营。因为这些殷墟出土的东西，是建国以前（出土）的东西
[解说]
同时，由于当年天津文物部门在“文革”后将甲骨文发还给了藏家，就表明了藏家拥有甲骨文是合法的。根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》第50条规定，这批甲骨的拍卖也是合法的。那既然要拍卖，而且是作为拍卖史上一次空前的甲骨文拍卖，它的估价毫无疑问引发了各方浓厚的兴趣。
[实况]季崇建 上海崇源拍卖公司总经理
天价不等于国宝，现在说我一件东西拍了5000万，这就是国宝，不能这样来认定。对于我们来讲，并不奢望它会一个非常非常高的价钱，因为我认为只要把它的意义讲清楚了，实际上对于我们怎么来成交已经不重要了
[解说]
拍卖公司此时对价格的低调处理显得非常有策略，但另一个问题却不容回避，那就是根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》的规定，国有文物收藏单位对拍卖文物具有优先购买权。在以往拍卖的重量级文物中，《研山铭》是实行的定向拍卖，而中国嘉德征集的《出师颂》则在拍卖前被故宫博物院优先买走，那崇源拍卖公司会希望用类似的方式为这批甲骨找到新的归属吗？
[实况]季崇建 上海崇源拍卖公司总经理
看国家愿不愿意收购这批东西，这是第一。第二，对于我们拍卖公司来讲，我们是很不愿意定向做一件事情，理由很简单，让社会能够竞争，今天把这好东西你收进博物馆固然是好事，但是有好的企业出资让国家省下这笔巨款，仍然能够让市民见到，我认为不是坏事。
[宣传片]
[主持]
据了解，这批甲骨文的拍卖时间已经确定在7月初。目前，已有数家资本雄厚、实力非凡的知名民营企业致电崇源拍卖公司，表示出浓厚兴趣。而公司方面尚未收到文物部门要求优先购买的通知。那究竟这批甲骨最后是花落谁家，又会不会创下国宝拍卖的新纪录呢？这所有的问题，《艺术玩家》将会全程追踪，咱们就留待下回分解吧。